杨牧青日记 对话
黄宾虹画语录(一)
落笔应无往不复,无垂不缩。往而复,使用笔沉着不浮。
作画运用中锋有两法:一是剑脊法,线之中间留有一条白痕,两面光,宜画秋树枯木,非下苦功,不易得法。一是圆柱法,线之中间有一条黑痕,两面光,画巨石常用,画树亦可。用侧锋特点,在于一面光,一面成锯齿形。余写雁荡、武夷景色,多用此笔。
勾勒用笔,要有一波三折。波是起伏的形态,折是笔的方向变化,描时可随对象的起伏而变化。王蒙善用解索皴,即以此得法。皴法变化极多,打点亦可作皴,古人未有此说,余于写生时悟得之。
杨牧青画语录(二)
先辈黄宾虹谈画论道,说法讲技,每有发古人未发之言也,余常品思一二,以求登堂入室。
虹翁所言多为自悟之机杼,先生晚年入蜀归居于西湖畔,始悟画法玄妙。先生斯年八十有余,予常慨叹,余行年四十入清华园歇足,偶见雨打绿叶,始知运笔弹跳之妙,且诗“清华园中以泪参”数句为记。
夫山水画之道,水墨为至上,盖因文化熏染之故。清初董尚书,权高位显,得宠于上,六十五岁以“南北宗论”立画格之判案,后人捧之不绝。余至三十五岁见黄风吹黄土,沙尘俱扬,观黄河涛浪亦复年年,时也命也运也是乎?予仰白塔,长吁一声,发“东西宗论”之说,至今十余年,愈见真谛无出其右。
凡言水墨山水画者至极之道者,余乃以“拖泥带水法”揉参以“积墨、破墨”诸法,复借西画光影之说。然,此需大气力者方可为之,非小道外门之流可知焉?至于亭台、舟楫、丛树、逸贤之点景物,实乃小道初入沙弥之技俩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