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新义日记 对话
禅与书画
中华民族绘画史已逾数千年。至唐代,国泰民安,书画日盛。由西方传入东土的佛学逐渐渗透于书画之中,丰富了书画的文化内涵。以画道、释人物而闻名于世的吴道子礼佛参禅,创出了蕴涵禅机禅理的画法,至今仍是美术院校临摹之范本。清叶的八大山人、虚谷,民国的弘一法师以僧人身份或书或画,都在书画艺术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页。
时下,有人认为书画艺术不及前贤的一个重要原因,不是技法差异,而是后来人对于禅学没有进行如前人般的学习和感悟,并使之成为生命之需。书画中缺少清净深奥的佛学底蕴。
禅,带给人的益处就是不受具体事物的束缚,不让心机向外驰求,而是向着内心体悟自己的生命本性。这正是禅学有益书画之处。只要心中“无执”,则艺术生活无不中道,达到精神上的平衡。有了这种平衡,为书为画则无不适宜。精神上没有负担,内心清净,心无杂念,浊俗尽涤。这就是古人所倾向的“忘”——心忘于笔,手忘于画。并非真的忘了笔,忘了画,而是指忘了外物,心底澄清,潜能显见。
拈笔作画,有时是有明确目的的,或参赛之作,或酬答之作。用很明确的心事指导书画创作,很执着的面对,于是便很不超然。更多的突出了“技法”的特色——很有技法表现力,却也很多刻意之痕。这都是“我执”和“名利”使作者产生的“智障”,而影响了创作的自由心态。而在另一些时候,禅心于胸,万象皆空,心弦松弛,悠闲清逸,无任何目的,只是信手画去,技法不在其中,甚至随便了一些。便出现另一番滋味——清和、素淡、天真烂漫、一派天趣自然。
我的恩师——当代著名写意花鸟画家雷万弟先生的画作,古朴典庄,清净淡雅,不拘形似,心中意象,富含禅机。学者多望而却步。有识者曰:非笔力不逮,无禅理之助也。一语道出个中三味。可见禅学对书画的影响是多么重要。感悟未及者,总是在技法上下功夫,让名利蒙蔽了心智,“一叶障目不见泰山”。倘若技法无法实现的,内心就不快乐,就越紧张执拗,画面则呈现出令人厌恶的霸气、燥气、俗气。绘画本是一件快乐的事,反而弄的紧张烦恼了。这只能说是无视以禅理做精神修养,在世俗的束缚下步入歧途所致。
书画作品要达到神品、逸品之作,需参以禅理方可达次境界。若潜心修行,持之以恒,将禅理、道理点滴入心,于是笔下便日渐不同,走向超群脱俗。